【WSD056】梦魇

　　梦魇

　　建康城郊，西庄境内，余暑未消，仍是热气蒸腾一片。田间劳作的汉子，汗水早就从他们的脸颊、鬓边上颗颗滚落，吧嗒吧嗒的拍打在稻叶上。

　　圣人指点：人分四类，士农工商。

　　出身最高贵的士大夫，凡人自是难比。

　　然而英明如圣人，不会不知，这农人的地位虽高，可真是个空架子，正是这几类人之中，最辛劳却也最贫困的。

　　开买卖的，做小手工的，即便是不能发个横财，腰缠万贯，若说保个衣食无忧却也容易。

　　倒是这被往哲先贤、皇帝老爷，天天念叨，反复赞颂的庄稼汉。头朝着地，背顶着天。一年到头，忙个不停。手里也余不下一两银子，几粒粮食。

　　一、

　　各位且看这都城外围，西庄田垄内，忙碌着的农夫，他们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白布短打，头上勉强束着个布头，脚上趿拉的是最破烂的草鞋。村头的刘奴儿，正忙着将打好了捆的稻子，绑在挑子上。

　　他有着清瘦的长脸，晒得黑黢黢的，四十开外的年纪，已经是满脸的皱纹，沟沟坎坎的了。几缕稀疏的山羊胡，也被汗水打湿，没精打采的耷拉在脸上。

　　他拉起了腰带的一头，勉强抹了一把汗水，抬头望向了那层层叠叠的云彩之中，滚红的落日。

　　一日之中，也只在这农活都做完的时候，他才能伸直了腰杆，望一望天空。

　　那片天还是那片天，他的生活也没有一丝起色，他看着那天，愤恨的喊道：“贼老天！”

　　“哎呦，老奴儿，叫你爷爷我呢。”

　　田埂边走来一个摇摇晃晃的闲汉，听其声便可断其人。来者不善，正是这庄子里出了名的赖汉陈伯当。说起这陈伯当，那可是个人物。他虽然才二十出头的年纪，却已经为患乡里十来年了。

　　说起他的斑斑劣迹，就不得不提，他十五岁时，做的那件惊天地的恶事。那时的陈伯当，还算是个少年，平日里，做的最大的坏事，充其量，不过就是偷鸡打鸟，打架斗殴而已。一日，他闲来无事，正想找事。一路溜达，便来到了江边。

　　这江边忙碌的都是些渔民，此刻，正在忙着搬运鱼虾。陈伯当也走了过来，晃晃悠悠的，渔民们正忙着自己的活计，也没工夫搭理他。

　　没人搭理陈伯当，并不要紧。他自是不会就此安静下来，他来回的打量，这鱼啊，虾呀，都被装在筐子里，排成了排，堆成了堆。他一点也不见外，挑了一筐最好的，顺势就要拿走。

　　刚才没人理他，那是因为人家谁都没把他当成一回事，他这没缘由的，抄手便拿，倒是好生的不客气。诸位渔夫，可就不会善罢甘休了。

　　各位知道，这跑渔船的，那也都是些胆大的汉子。每日风里来，雨里去，赚的都是玩命的钱。他们自是不会怕了这个半大的小子，几个兄弟围拢上去，陈伯当就走脱不得了。

　　他们自以为，人多势众，还能拿不下这小小少年。然而，混的怕恶的，恶的也怕不要命的。陈伯当就是这么个不要命的主儿。

　　他早前几年就没爹没娘了，如今更是没人教管，否则他也不会见天的游荡市里，没个去处。陈伯当这人，不敬天，不跪地，这样的人物，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，降服他也难。

　　挑头的冲过来一个渔夫，膀大腰圆，端的是个壮汉。手里抄着一柄船桨，直楞愣扑过来，那意图极明白，正是想把鱼虾抢回去。

　　陈伯当才没有闲心与他周旋，他抽出日常别在腰间的防身刀，揪住来者的脑袋，往怀里一带，顺势就砍下了他的一只耳朵，那渔夫的脑袋沿上，登时鲜血直冒。从此，陈伯当一战成名。乡间市里，再没有人敢和他作对了。

　　说起陈伯当的阿母，那也是个奇人。她乃是个巫女，也算自力更生，吃穿用度，全靠自己经营。然而，自从前几年，不知流窜到哪里装神弄鬼之后，就不见了踪影。至于他的阿父，更是不知姓甚名谁。于是，这些年，他在建康周围，名声更响。偷鸡摸狗、欺男霸女，凡是你能想到的市井流氓的行事，他全都没落下。

　　刘奴儿远远听得，陈伯当的声音飘了过来，心知不妙。这泼皮，遇上他准没个好事。正想着寻个帮手，回头一看，这偌大的田野上，竟是一个人都没剩，全跑光了。田垄之上，除了他和陈伯当，哪还有半个活人的影子。

　　刘奴儿抓牢了挑子，提高了十二分的警觉。他看见这泼皮，心里就好大的不痛快。

　　便道：“哪里来的猪儿、狗儿，你爷爷我，何曾与你说过话！”

　　陈伯当啐了一口唾水，嗤笑一声：“老奴儿，今天的收成不错啊，还不速速孝敬你爷爷我一担。”

　　他这口里说着，手上也没闲着，就像是看见了自己家的东西一般，脏兮兮的胳膊，顺势搭上了挑子。

　　刘奴儿自知，这厮今日，是不占到便宜不罢休了。但这辛劳了一天的收获，怎可轻易让他这赖汉夺了去。他紧紧抓住挑子，浑浊的眼珠子，紧紧盯着陈伯当，气势上并不落下风。

　　陈伯当也不是傻瓜，他明白，今日这小老儿是不肯乖乖就范的了。他加大手劲，一手与刘奴儿争抢，一手摸进了腰间，抽出随身带着的短刀。

　　对刘奴儿，他根本没兴趣伤了他的人，毕竟，他一把年纪，根本不需这样费力。即便是斗赢了他，对他混世魔王的名号，也并无助力，他只是将短刀在刘奴儿的眼前随意的晃了两晃。

　　警告他：“老奴儿，我看你是活腻烦了不是，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成！”

　　刘奴儿虽是拼尽了全力，无奈，仍不是那壮年陈伯当的对手，几番争抢下来，便落了下风。又见他挥舞着刀子，心中惧怕，更是使不上力来。陈伯当趁着这个空当，登时便是一脚，直踹上了刘奴儿的心窝子。于是可怜他刘奴儿，不仅是丢了稻子，更是伤了身子。

　　陈伯当得意的将短刀别回腰间，挑起了担子，哼着小调，拐上了大道。大摇大摆扬长而去。

标签： 小小梦魇2攻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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